Crazy Ark

双子守墓人,DV洁癖,不接受五代,不接受父子设定,心胸狭窄过激老粉,不提讨厌的东西还算好相处,点赞通知关了,只看评论。

【DV】琐事浮生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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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并没有什么序章,也没有什么尾声,只是碎片而已。

 

  七月的第三个星期天,Dante在午餐时间准时起床,下床的时候,被揉成一团的毯子绊了一跤。他歪着肩膀拍了拍被轻微扭到的脖子,像往常一样打开窗户,一片叶子顺着窗沿跳了进来,他用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朝楼下看了看,向着那个坐在树下用书背挡住半张脸的人打了个招呼。

 

  “早安!”

 

  他的手停在空中,Vergil微微将书下移了一点,用余光看了看那个亮出一排牙齿的懒虫,然后继续恢复原本的状态。

 

  “好吧。”Dante将手垂了下来,自嘲地扬了扬嘴角,转身走进盥洗室。

 

  一切正常得不像话,就像所有的每一天一样。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Dante早就预料到和Vergil一起生活意味着麻烦不断,当然他没有理由抱怨,他带给对方的麻烦也不算少。在起初了三个月后,他们认真讨论过分开住的事情,并且实施了一个星期,最后以满身幻影剑的Dante拖着带着一脸“人界毁灭算了”的表情的Vergil回到DevilMay Cry为终结。虽然损失惨重--他欠下了旅馆一笔损失赔偿费,但是Dante总算是认清了自己根本不能满足于“对Vergil来说自己只是个偶尔来访的客人”这样的设定。

 

  Dante的生活习惯的确不太好,Trish还在的时候,常常在他的抽屉里找到一只袜子,而在垃圾桶里找到他的手套。这种情况在他年轻的时候更加严重,他不喜欢叠被子,不喜欢定时整理房间,总是把食物放在冰箱里面直到它们全部坏掉。当然,人总是会成长,其实在Trish加入的时候,他已经改掉了很多,如果有一个略懂常识的人来照顾他的话,大概DMC会变得更像个做生意的地方,但是你怎么能指望一个莫名其妙被创造出来的女性恶魔一开始就懂得如何持家?

 

  情况发展到Vergil这里也是一样,除了童年时代他几乎没在人间呆过,一直以来他都持续着不健康的作息时间和每一次都草草结束甚至直接忽略的用餐。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怎么使用微波炉的按钮,有一次Dante听到浴室里响起了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然后水声忽然停了,他忍不住跑去看,发现Vergil正拿着被他拔断盖子的沐浴露瓶子站着。

 

  “嘿,那是用来扭的。”他忍着笑提醒道,抬起手做了个向右边转动的动作。

 

  “出去。”Vergil压低声音说,没有回头看他。

 

  Dante在脑内描绘了一下假设Vergil此时正在脸红的画面,然后决定不听从这句警告。

 

  Dante喜欢看Vergil不知所措的样子,不过他懊恼地发现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Vergil是个学习的天才,特别是在洁癖和同居者的糟糕生活习惯的刺激下。Vergil能下床走路的第二天,Dante在水槽里堆了整整三天的餐具正散发着恶臭,Vergil试着自己将它们收拾干净,结果因为控制不好力道,捏碎了一个盘子,整个手掌上淌满了鲜血。最后Dante舔干净了那些血液,从指间开始顺着手掌的纹路逐渐向上,连指缝也没有放过,他感到对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那天什么也没发生,连亲吻也没有,Vergil才刚刚恢复,而且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太深,总会出现磨合期,但是他们还有时间。从开始争吵的第一句话开始,Dante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好,那一次的开端是Vergil对着Dante说,你能不能不要用脚朝着天花板。

 

  日子久了,Vergil开始趁着Dante出门的时间整理房间,这并不是他愿意或者出于好意,只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实在无法忍受。生活障碍只是暂时的,他很快就学会了厨具和家用电器的使用,分开住的闹剧结束后,他开始自己做饭,Dante也开始死皮赖脸地要求各种食物。Vergil并不是每次都会答应他的要求--当然他不会也是一种原因(烤面包需要设定的时间还是Dante教给他的呢),不过次数多了,愿望总有实现的时候。

 

  Vergil把阳台整理出来,在上面放了几盆紫罗兰和芦荟,这是Sparda从前很喜欢的两种植物,据说芦荟是为了给Eva美容。阳台外面的紫藤萝在几个月后占领了墙壁的大部分空间,他不得不定时修剪,过了些日子这个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了Dante身上。

 

  那个时候正好是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Dante每次拿着剪刀将半个身子伸出阳台外面的时候,Vergil总在旁边看着,有时候他的视线会转向泛着光芒的地平线,就这样一直看着,仿佛要在那一片亮光中找到深渊的黑暗似的,Dante不太明白那个时候Vergil在想什么,他宁愿他什么都没在想。某个黄昏,他听到Vergil轻轻地说“习惯真是可怕……”,他的心跳没来由地停了一下。

 

  Vergil把两条项链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一边一条,把Eva的照片放在中间,正对着客厅最大的那扇窗户,早晨的时候,阳光会给Eva平淡的两颊添上一层光晕。阎魔刀和叛逆则摆在Eva照片的背后,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如果忽略每周都要在右边的墙壁上见一次胸口淌血的Dante的话。

 

  Dante还是喜欢穿着那件大红色张扬的风衣出门做任务,但是Vergil在家里的时候,很少再披上那件蓝色的外套,他总是尽量穿宽松的衣服,白色长款的衬衫或者睡衣,即使那样子总是会触动Dante的某根神经。有时候那个家伙会突然紧盯着他的衣角然后直接扑上来,这样很麻烦,至少擦掉血迹很麻烦。

 

  有一次Dante在街上偶尔遇到了很久不见的Lady,和她一同用餐的时候,谈起了这件事。

 

  “虽然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那件马甲把他裹得太紧了。可是……我总觉得他这样是为了让自己舒服点。”Dante皱着眉头,一口喝下了刚刚端上来的咖啡,Lady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他依旧很虚弱吗?”Lady拿起叉子戳进泛着血丝的牛排。

 

  “我是这么认为,虽然最近他开始在早晨的时候挥刀了。”不理会周围人诧异的目光,Dante舀了一大口草莓圣代放到嘴里。

 

  “你在担心什么,他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Lady安慰道。

 

  “我有时候--我是说偶尔--会想到死,”他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咳……你知道人类中虚弱的那一个总会先一步离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Dante……”Lady放下餐具颇为认真地说,“他已经死过两次了,你应该知足并且好好珍惜现在,而不是胡思乱想。”

 

  “我知道,可是……”Dante伸出舌尖飞快地舔了一下嘴唇,他很少这么烦恼。Lady说得没错,他该听她的,可是他依旧无法完全释然。

 

  “Dante!”Lady突然大喊了一声,因为Dante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发呆。

 

  “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她。

 

  “你真是……”Lady扶了一下额头,然后她说,“我要结婚了,下个星期日,你和Vergil都来吧。”

 

  Lady的婚期有些突然,两个人完全不知道婚礼应该准备些什么,他们为了礼盒上应该绑什么颜色的绸带纠结了很久,接着又开始纠结穿什么衣服,最后Dante还是决定和平时一样就好,然后他问Vergil是否想要和平时一样穿宽松的衣服,但是后者一言不发地从衣柜里拿出了那件很久没见的马甲。

 

  教堂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或许是Lady故意选择的,Lady穿着婚纱的样子多少有些违和,但是的确很美,新郎看起来有些太过年轻,Dante听说他比Lady小三岁。不过Trish告诉他们,那个脸上有一些雀斑的褐发青年是个很优秀的家伙。婚礼就和原本计划的一样开始并且结束,Dante看着Vergil握着第一次见面的新郎的手一本正经地说着贺词,不小心在旁边笑出声来,结果收到了新娘的一记白眼。

 

  兄弟两人一直呆到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为止,Trish打算再送送闺蜜,并且声明她们需要空间。

 

  “再过几个小时我的好姑娘就要成为别人的了。”她这么说着把两人赶到了通向DMC的街道上,Dante有些无奈地向站在不远处的Lady挥了挥手,穿着婚纱的Lady朝他微笑了一下,但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却像是快哭了。所以他转过身去没有再看她。

 

  这个小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不夜城,也许是从Dante的英勇行为之后吧,总之感谢政府,他们不用摸黑回家。Dante在街角撞倒了一个醉醺醺的老头,他骂骂咧咧地向Dante吼了几句,继续拖着酒瓶往前走,Dante的眼神跟了他好久,直到他消失在一扇门的背后。

 

  “怎么了?”

 

  “Vergil,我觉得会变老也不错。”他回过头去对着身边的人笑笑,露出白亮的牙齿。

 

  “你的头发本来就是白色的。”Vergil扯了扯衣领,免得寒风从中间灌进去。

 

  “我是说我们两个,一起变老再一起死也不错,像普通人一样。”他朝着身边的人靠了靠,但是他的兄弟有意地躲开了。

 

  “为什么?”

 

  “‘为什么’……”Dante抬手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揉了揉嘴唇上面的部分,“大概……我怕时间太长的话,你会厌倦我吧。”

 

  Vergil停了下来,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了Dante一眼道:“这点你不必担心,一直以来我都对你感到厌恶……”话还没完,Dante已经将他猛地压在墙上,微热的气息互相纠缠,带着一点酒气,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对方的嘴唇。

 

  “告诉我,你在说谎。”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如果仔细一点看的话,大概还有一点点的试探和期待,好像小时候看着魔术师表演的时候,期待着从帽子里面消失的小兔子再次出现一般。

 

  “‘习惯和我在一起’很可怕吗?Vergil?假的,你在说谎,告诉我。”

 

  Vergil瞪了他一会儿,固执地转过头去,他们就以这样的姿势相互桎梏了一会儿,随后Dante轻轻地叹了口气,退了开去。

 

  “算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他们继续赶路,两相无语,几分钟之后,Dante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了身边人的手心,这一次他没有躲避,Dante稍微用力捏了一下,仿佛要确定什么,随即松了一口气似的迈开了脚步。

 

  Vergil在那天晚上着凉了,Dante愈加确定他的身体正在变得虚弱。有一天早晨,Dante稍微早起了一些,看见Vergil正举着他的枪在门口练习打靶。他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揉自己的眼睛,胡乱临时准备的目标上没有一枪是命中中心的,甚至有些还命中了边上的墙壁。

 

  “怎么了?”Dante扶住Vergil的肩膀轻声问道。

 

  “走开。”他的语气里有些焦躁。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Dante再一次认真地问道。

 

  “我看不清了。”沉默了一会儿,Vergil把手里的枪塞到了Dante手中。

 

  Dante给Vergil配了一副眼镜,金丝细边,还在一边的镜框上挂了一颗红色的人造小钻石。之后他养成了每天帮Vergil擦一次镜片的习惯,然后帮他戴上,Vergil曾经这么说,你要是做家务也有这么自觉就好了。Dante喜欢看他戴着眼镜坐在灯下看书的样子,他总是习惯性地不时用手抬一下镜框,那颗钻石会触碰到他光滑的指甲,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然后他会开始用笔在一边的白纸上快速地记录着什么。

 

  书房在最初的讨论中被决定改造成Vergil的卧室。在他身体不好的那段时间,Dante一直把房间让给Vergil自己睡沙发,终于有一天Vergil在睡前走到他身边甩下一句,我需要自己的卧室。Dante想当然地把这句话理解为,我不想让你再睡沙发了。于是他很高兴地满足了Vergil所有的家具需求,即使这让他这个月的账本再次赤字--如果他有账本的话。Vergil的房间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他在两面墙边都摆上了漆成橙色的书架,陆陆续续地填充了空荡荡的空间,他把书籍按照东方和西方分开放,按照书名的首字母排列,总之都是些在Dante看起来十分具有“强迫症”特征的行为。

 

  Vergil的强迫症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说他不能忍受家里任何地方有异味,他强迫Dante在厨房和卫生间放上空气清新剂,唯一的妥协是允许Dante使用草莓味的。

 

  比如说他不允许Dante脱鞋子的时候直接用一只脚踩住要脱的那只鞋子的鞋跟,因为这样会很容易就让鞋跟脱落,每次Dante这么做的时候,Vergil总会毫不留情地踢他的膝盖。

 

  比如说他不能忍受Dante的衣服三天两头变得破破烂烂,为这他甚至学会了缝补衣服,这没什么奇怪的,镇里的裁缝几乎都是男人,但总还是有些别扭。于是他总是在Dante睡着的时候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帮他补洞。

 

  某天夜里Dante因为白天的过期披萨吃坏了肚子,在客厅里发现了正在补衣服的自己的哥哥,很不幸这个意外的出现让Vergil扎破了手指,Dante总是会对他的血特别敏感,他一声不吭地跪下去吮吸Vergil是手指,结果那天晚上那件衣服最终没有补好,第二天Dante穿上那件还有个洞的衣服出了门,没准还比昨天晚上还多出几个洞。

 

  之后Vergil开始逼着Dante学会自己钉纽扣,他站在Dante旁边看着他夸张地眯着一只眼睛歪着脖子将针线穿进纽扣的四个洞,肩膀有些神经质地时而抽搐一下。当Dante终于成功钉上一排纽扣给他看的时候,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衣服内里被绕得乱七八糟的白线,面无表情地甩下四个字“拆了重来”。

 

  而让Dante最头痛的地方,是Vergil坚持每天早上拿着阎魔刀晨练--好吧,姑且称之为晨练。他带着Vergil去看过医生,为这件事他们进行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无意义的斗争,最后医生告诉他Vergil很好,不过是处于现代人都会有的亚健康状态。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是Vergil不是人类也是事实,Dante并没有就此放心。他劝Vergil不要总是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但是显然兄长并不想让自己就这么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这也许是他害怕的事情,过于平静的生活会让他恶魔的那一部分灵魂无所适从。

 

  让Vergil习惯人类的生活是有些困难,任何东西都能影响他的情绪,包括卖报的少年的叫嚷和烟花爆竹在天空炸开的声音,他不会说出来,但是他总会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吭地坐着,既不看书也不做其他的事情,就像在强迫自己的灵魂安静下来一般。这种情绪并不是纯粹的厌恶,还夹杂着一点迷惑。

 

  有天夜里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窗外的月光照进来,Dante听到身边有响动,他看到Vergil将手掌张开朝着天花板伸出手,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的手背。

 

  “Dante……”他说,“我在烂掉。”

 

  Dante伸手将那只手挪了回来,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就像将十字架按在自己胸口的基督徒。然后他抱住Vergil,隔着睡衣吻了一下那根纤细而突出的锁骨,随后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他该说些什么的,比如说“别把手伸出来,会着凉”,比如说“别胡思乱想”,比如说“你不会有事的”,比如说“我在”……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拥抱着他直到两个人都沉沉睡去。

 

  烦恼依旧没有解决,Dante不想让Vergil总是使用阎魔刀,虽然他喜欢看他练习的样子,那样子说实话很性感,如果加上点血的话大概会更棒,不过他害怕他的身体会越来越糟。Vergil自己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他只是为了保持自己身体的灵活性而已,除此之外,他还开始帮Dante记账,他从超市买来一大叠账本和文件夹,把家里可以找到的所有有用证件都整理出来--说实话真的没有多少,他那头脑简单的弟弟时常会忘记自己的钱到底用在哪里,总是莫名其妙地欠下一堆债。

 

  半年之后,Vergil满意地看着每个月都是赤字的账本上多出了一项盈余,虽然这个结果并没有把那几笔主要的债算进去,但怎么说都是个进步。他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日常化,偶尔会有任务,却也很少和恶魔有关系。如果Dante没有胡闹,他们会在晚餐后并排坐在沙发上,Dante看着无聊的泡沫剧,Vergil则看书,偶尔他也会抬起头看一眼电视,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心无旁骛地醉心于书。

 

  只有一次,他抬头看了看屏幕,忽然对Dante说:“Dante,你觉得那样好些?”Dante其实在走神,他回过神来,诧异地望着电视,电视上正在展示一组照片,照片上大概是一家人,从睡在婴儿车里的小孩到掉了牙齿的老人,一大家子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像是全世界的花都是为了他们盛开一般。

 

  “我们现在不也生活得挺不错吗?除了你不笑之外。”Dante放下遥控器往身边挪了挪,笑着说。

 

  “我是说,你想不想……”他有些犹豫,像是在斟酌着应该使用的词汇一般。

 

  “什么?”Dante坐过去揽住他的腰。

 

  “我是说,你想不想养孩子!”Vergil用力拨开不安分的手,Dante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肩膀,用力一拉,平衡感的失却让Vergil倒向Dante的怀里,Dante侧身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按进柔软的沙发里。这张沙发是刚刚制备的,Dante看上它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它很软,Vergil坐在上面的时候,会有一种整个人陷进去的充实感,这会让一切看起来特别温馨。

 

  “我想啊,可惜你又不会生。”他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将手从锁骨中间一路下滑直到小腹。下一秒Vergil重重地用膝盖袭击了Dante的肚子,乘着这个白痴吃痛,他把仰躺的姿势调整过来,一拳打在Dante的胸口延长了硬直的时间,于是上下的位置发生了改变。然后他停下来喘了口气。

 

  “闭嘴!”他坐在Dante身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比刚才更加暧昧。

 

  “那你是什么意思?亲爱的哥哥。”Dante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

 

  “领养,或者……”他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显然他没有想好怎么解释。

 

  “为什么?”Dante有些突兀地问道,他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

 

  “那个老人……”Vergil似乎明白Dante在问什么,而Dante也理解了他的回答,他伸手捧住Vergil的头,将对方的眼睛拉近自己的眼睛,两双蓝色的眸子相互凝视了一会儿,上面的那双带着些许疑惑,他总是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这一点儿也难不倒Dante,为此他已经练习了这么多年,现在没什么可以难倒他的了。

 

“不用担心。”他将对方整个儿拉到自己的胸口,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他曾经在回家的路上凝视一位老人,思考老去和死亡的好处,他担心如此辛苦换来的日子终有一天会变成两人再次的争吵,显然Vergil的顾虑并不比他少,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果一切都像普通人,烦恼会不会少很多?日子在慢慢逝去,他们的生活却没有时光流逝的痕迹,这种停滞带来了某种讳莫如深的恐慌。他依恋Vergil,依恋他作为一个战友肩并着肩的安全感,依恋他作为一个兄长给自己生命残缺部分的填补,依恋他作为一个自己爱着的人而带来的巨大的幸福感……

 

他们的牵绊,根本不能用“爱情”或者“亲情”这样简单的词汇概括。

 

  “快去睡。”Vergil依旧以自己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意味不明的讨论,不过也许还是有些结果的。

 

  也不知是多少日子以后--恶魔总是没有什么时间概念--Dante又一次和Lady坐在了当时告诉他婚期的餐馆里,这一次Lady告诉他,她要当妈妈了。

 

  “恭喜你,想要礼物吗?”Dante舔着沾满奶油的调羹说道。

 

  “不了,我只是想让你别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吓坏我的孩子。”

 

  “真是无情啊!”Dante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随你怎么说,Trish要回来了,我给她寄了信,”Lady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你们呢?过得怎么样?Vergil的身体怎么样?”

 

  “没有再恶化下去的趋势,不过似乎也就这样了,”他将空杯子向前一推,“但是我会听你的,我知足了。”

 

  “你们还在打恶魔的主意吗?”Lady用金色的调羹搅动着咖啡里的白糖。

 

  “暂时不打算改行,有时候他会帮我,事实上最近我们刚刚接到一个任务,虽然是个大家伙,不过我们应该能轻松对付。”Dante对着服务员小姐招招手,打算再要一杯草莓圣代。

 

  “看起来还不错。”Lady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多少有些尴尬,然后Dante看着窗外轻轻地说:“Lady……”

 

  “什么?”Lady抬起头想确定他后面的话,于是Dante又说了一遍,这次他看着她的眼睛。

 

  他说:“Lady,谢谢你。”

 

  “怎……怎么突然……”Lady愣了一下,随后不禁笑了出来,不过Dante看起来意外地认真。

 

  “我觉得我早该说了,对你,还有Trish,还有另外的一些人。可是我好像只能对你说出来。”Dante耸了耸肩膀,开始致力于消灭新的草莓圣代。

 

  “我会告诉Trish的。”

 

  “你最好这么做。”于是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们从吵吵闹闹到成为朋友,然后活着自己的时间承受相似的伤痛。

 

  Dante决定送Lady到车站,路上Dante问她想要几个孩子,Lady想了想回答说多几个无所谓,可是不要双胞胎。

 

  “听说双胞胎会分享智商,我可不想要两个傻孩子。”

 

  “我哥哥很聪明,虽然他总是觉得我是个笨蛋,但我不这么觉得。”他有些不满地反驳。

 

  “他常常这么说你?”

 

  “不,他一般这么说,咳咳!”Dante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说,“‘由于脑发育不完全从而造成认识活动的持续性障碍以及整个心理活动的障碍’。”

 

  Dante努力不牵动嘴角的样子惹得Lady扶着街边的墙壁哈哈大笑,Dante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友。

 

  “够了,Lady,这没什么好笑的!”Dante将两只手掌分开向上抬了抬,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对不起……”Lady捂着自己的嘴唇站直身子,“我觉得你应该感谢他,他没有直接说你‘脑袋长在膝盖上’。”

 

  “不过,我想说你们两个都缺乏某些常识。”Lady上车的时候说,回头向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就像少女时代那样,车门关了,他在门外向她招了招手,车子消失的很快,让人怀疑是不是又提速了,人类的世界发展得太快,Dante有些跟不上了。

 

  Trish是在Lady回家后的第三天登门拜访的,DMC的门一般在白天的时候不关,于是她很自然地走了进去,正好看到某个笨蛋正趴在自己哥哥的肩上,并且两只手还很不规矩地乱动。Vergil第一时间看到了Trish,然后他抓起边上刚刚买来的平底锅,拍掉了肩上那张犯贱的脸,Dante应声仰面倒了下去。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Trish在门口将两手抱在胸口,玩味地笑了一下。Vergil只是向她点了点头示意请她进来,Trish踩着比从前更高的靴子,踱着猫步踏上了木质的地板。

 

  “去把衣服穿上。”Vergil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Dante,后者坐起来拍了拍脑袋上的灰尘,站起来向客人挥了挥手便走向浴室。

 

  “看来你们过得不错。”Trish在客厅里走了一圈,看着明显干净了很多,并且添置了不少家具的房间说道。

 

  “嗯。”Vergil简单答道。

 

  “我离开这里多少是想你们也许需要好好磨合一下,我去了世界的很多地方,把人间走了个遍,沿着赤道附近有很多海滩,我喜欢那里,不过总是会受到奇怪的人骚扰。我找了个男朋友,不过不久之前分手了,本来我还想带他来看看你们呢。”Trish看着一幅幅挂在墙上的画,一边无意识地说着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我很遗憾……”Vergil不自觉地顺着Trish的话说了下去。

 

  “啊,”Trish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你居然会安慰人了。”

 

  “人类是个复杂的种族。”Trish对这个回答的反应是扬起嘴角呆了一呆,再次把视线转向那些被当做装饰的画,那些褐色的木质边框十分干净,应该是常常被擦拭的缘故。

 

  “谢谢,不过没关系,一个人很少一生只谈一次恋爱。我总在怀疑和Dante在一起的日子算不算恋爱。”Trish伸出一只手指在嘴唇旁边摇了摇。对于这句话,听众的反应只是细细的眼尾稍微向上抬了一下。

 

  Dante从浴室出来,拐进边上的厨房给Trish泡来一杯咖啡,他当然听到了刚刚的对话,于是有些担心地瞥了一眼兄长,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问题。Trish只呆了一会儿,她还要去Lady那儿,Dante送她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身拥抱了他。

 

  “说实话我常常觉得住在这里的时候很不错,虽然到处走走也没什么不好,需要我给你推荐工作吗?”Trish抬起刚刚戴上的墨镜,露出充满神采的眼睛,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魅力十足。

 

  “谢谢,不过我们手头已经有一单生意的了。”Dante退后一步,给她让出道路。

 

  “‘我们’?”Trish有些担心地朝门里看了一眼。

 

  “Vergil还不习惯完全像个人类一样生活,其实我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习惯,”Dante耸了耸肩,想起伸向天花板的那只苍白的手臂,“不用担心,有他帮忙我会完成得更快,那是个轻松的活儿。”

 

  “我担心也没用吧?总之,我该走了。”她伸出两只手指放在额前向着老搭档一挥,发动了摩托车。

 

  Dante的确并不怎么担心那个任务,一般来说,相对于担心Vergil会不会在任务中受伤,他更担心他与一般人的交往问题。不过,虽然时间不能解决一些问题,总还是能够缓解一些问题。Vergil曾经帮出门在外的Dante额外接了一个任务,是个求救电话,事实上Vergil还没有说一句话对方就把电话挂掉了,然后他看看空空如也的冰箱,留下一张字条披上衣服出门。

 

  两天以后正好是圣诞夜,Dante在站台上等了好一会,才看到捧着一个巨大礼盒的Vergil从车厢里走出来,人类的交通工具让他很不适应,混在个个都穿着厚重棉衣、面带微笑的人群当中,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很明显地叹了口气。

 

  “真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呢!”Dante迫不及待地挤过人群,把他从拥挤的地方拉出来,站在路灯下。

 

  “我去了警察局。”

 

  “什么?”Dante吃了一惊,回头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杀了个人。”大概是有些累了,他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缠着粉色绸带的礼盒塞给Dante,金色的包装纸上印着有翅膀的小天使。

 

  “然后呢?!”一瞬间Dante已经开始计划搬家逃离路线了。

 

  “他们说我正当防卫,然后有个女人给了我这个。”对于Dante太过夸张的反应,Vergil只是疲惫地抬了一下眼皮。

 

  “噗!”Dante笑了出来,温暖的白雾飘散在空气中,他将礼盒换了一个位置,空出另一只手搂住了Vergil的肩膀,将两张相似的脸靠在一起。

 

  “笑什么?”

 

  “‘正当防卫’这个词可不适合你,亲爱的哥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12点的钟声刚刚响起。

 

Dante很高兴那天的礼盒里装着的蛋糕上有六颗草莓,蛋糕的味道也不错,事实上有很大一部分都被他一个人吃掉了。

 

第二天“不知名的英雄与连环杀人犯周旋并成功杀死对方”的新闻就上了小镇报纸的头条,添油加醋的现场报道实在是有失水准,而连照片都没有的新闻也无法让人完全信服,但是这对DMC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事实上Vergil根本就没有看到那条新闻。

 

而那个盒子,被Vergil用来装调料,放在微波炉的边上。

 

在新的旅程开始之前,Vergil特地从附近的24小时营业便利店中买回了一个玻璃盖子,把那个盒子盖上,他们无法得知什么时候回来,也无法保证厨房里不会有小生物出现。

 

事实上Vergil总是逼着Dante到远一点的那家超市去购置日常用品,因为那家便利店的门口常年挂着印着“顾客就是上帝”的蓝色横幅,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不过今天他们没有太多时间。

 

  在到达目的地的途中,Vergil稍微打了一会儿瞌睡,大约是有些晕车的缘故。Dante原本想从他手中抽出阎魔刀,好让他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不过他失败了。Dante曾经在电话里向Lady抱怨说Vergil总是把阎魔刀放在自己能够够得到的地方,似乎半夜随时都会遇到战斗。

 

  “我总觉得我有点失败,他常常一有响动就醒过来,然后找自己的刀在哪里。”其实这个电话只是Lady打过来讨债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结婚,对讨债这回事还充满了热情。

 

  “得了吧,他刚刚回来的时候连昏迷的时候都抱着阎魔刀!”Lady在电话那头扶额,“听着,Dante。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他只是需要时间适应,而不是不信任你。”

 

  “好吧,也许吧……”Dante在一段时间之内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就是有点不知所措,而在某些方面同龄的女性往往更加成熟而且敏感,不过好在一切都没有往坏的地方发展。

 

  他们下了站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那的确是个人类无法踏足的地方,要对付的家伙出乎意料的庞大,几乎和一头龙那么巨大。不过,遵循一般规律,这种大块头往往没有什么实力,只是因为头顶镶嵌了委托者祖传的宝石才能到处作恶。这家伙没什么高级智慧,只是看到自己的地盘被人占领,就鲁莽地将高昂的脑袋伸了下来,想要把那个蹦来蹦去的红色东西一口吞掉。

 

  Vergil向边上退了一步,一个侧翻跳上了恶魔的头顶,刀锋一转,深入额头,血液喷涌而出,恶魔的头颅开始死命的左右摇晃起来,想要甩开头上的东西。Dante顺势向上一跳,双手扒住了鼻子上端的鳞片,准备将那颗宝石抠出来。

 

  他抬头望了望脸上粘着血迹的Vergil,那些恶魔的鲜血多少让Vergil平静了很久的灵魂沸腾起来,他站起来将刀锋上的血迹甩去,蓝色衣角飞舞,身影摇晃,轮廓分明的线条、苍白的皮肤和斑斑点点的血红鲜明地刺激着视觉。Dante真的十分喜欢看他战斗,他甚至有些舍不得就这样结束战斗。

 

  “Vergil。”他叫他的名字,Vergil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他,不知道一片混乱中这个家伙还想干嘛。视线还没有完全摆正,Dante两手一用力将上半身托了起来,不顾脚下可怜的恶魔在不停地甩动着脑袋,伸出手搂住了刚刚靠近的脖子,吻上了那两片还沾着鲜血的艳丽的嘴唇,他用舌头撬开牙齿,在贝齿上稍作停留便开始贪婪地吸取对方的味道。

 

  冲动的结果就是幻影剑把Dante钉在了地上,恶魔的脑袋变成了一堆残渣,连骨头都没有留下,幸亏那宝石还算坚挺,居然只是划破了表面。虽然酬金因此被削减了一部分,主人还是很客气地将两位恶魔猎人送出了家门,并且承担了回程的车票。

 

  半夜的车上没有多少人,Dante对着窗外吹着口哨,Vergil没有说话,事实上他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了。

 

  “战斗时,不能分心。”当车在铁轨前停下来的时候,Vergil忽然说道,火车迅速地通过,铁轨对面路灯照过来的亮光时隐时现。

 

  “嗯,只是突然想做了。”Dante停止了口哨表演,转过头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显然其实他心情不错。

 

  接着,他突然夸张地拍了一下大腿,抬头盯着左右摇晃的一排扶手:“这句话好像有歧义!”

 

  “只有你才会觉得有歧义。”Vergil轻轻地叹了口气,向身后靠了靠,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们在凌晨时分回到家,Vergil从冰箱里拿出准备好的杂食放在不锈钢锅里煮,事实上这样营养会流失得很快,不过只是特殊情况而已。他站在锅前面,看着沸腾的泡沫开始顶起锅盖。Dante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屋子外面一片安静,此时正是夜生活结束,而新的一天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偶尔会有醉汉在巷子尽头呕吐的声音,还有酒瓶掉在地上的声音。

 

  星星虽然很稀疏,但是从厨房的侧窗看出去,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和云不一样,它们不会动不动就变化,动不动就跑得无影无踪。Vergil侧头望了望窗外,离食物完全熟,还有一段时间。

 

  “真安静啊。”Dante抱着双手靠在厨房的门框上,也看着窗外,事实上他想看的是Vergil的侧脸,最近他发现Vergil产生了一个新习惯,在对他发脾气的时候,除了皱眉头,他还会向左边歪一下脑袋,角度很小,为这个新发现他兴奋了好一段时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没事找事。

 

  “嗯。”

 

  “我们好像约定过夏天的晚上跑出去玩什么的,在小的时候。”

 

  “……”

 

  “我记得一些很无聊的事情,比如说早起去挠老爸的脚掌,或者在卷子上写上你的名字之类的。”

 

  “……”

 

  “魔界有点冷,我一点儿也不想再去一次。”

 

  “你想说什么?”Vergil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快要支持不住的盖子上,上面刻着某个工匠的名字,的确老板好像说过这个是手工打造的,但是谁又知道真相呢?

 

  “Vergil。”

 

  “什么?”他无意识地回应道,伸手打算去掀开盖子,蒸汽有点烫,他犹豫了一下,指尖被白色的雾气缠绕。

 

  “我爱你。”

 

  “……”

 

  “出去洗手。”

 

  然后他看到他的兄长和往常一样皱起了眉头,在侧过头去的时候,抿了抿嘴唇,而这个习惯,一直以来都属于Dante。

 

  日子还要继续。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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